【BF】疤痕体质
＊英A英无差
＊ooc注意
奥村英二容易受伤。
且容易留疤。
被热水烫到会留。被蚊子咬一口会留。长个痘痘也会留。这在他小时候尚且不算出众。奥村作为和常人无异的甲乙丙丁成长起来，在大同小异的道路上摸爬滚打，童年免不了磕碰，手肘膝盖首当其冲，两条小腿青青紫紫也很精彩。他第一次跑起来时摔伤了腿上那处圆润可爱的关节，血止住了，痂也掉了，单留下皮肤上一小片深色。倒也无妨。哪家小孩子不是这么过来的。岔路口在几年后才到来。那时他去撑杆跳，凡事都讲熟能生巧，起初那阵子就不怎么得心应手，大伤小伤叠罗汉，硬痂摞起来直叫人心惊肉跳。时间一久，他的皮肉同心思一道习以为常，加之身边同僚无一不是如此，奥村终于坚强，再也不会为新疤而哭了。
他的这种平衡一直维持到了美国。
亚修·林克斯比奥村英二小两岁，论好动程度比他更甚，若说奥村的生活风平浪静，亚修则是日日顶着十级台风抢险。几不可计的危情之下亚修竟还能保住一身上下无痕，一副干净白皮肤在太阳底下几乎反光，奥村每每和他并行都觉刺痛，眼睛和心脏皆有。偏巧这人还钟情于破洞牛仔裤，一双漂亮膝盖有如珍珠镶嵌。奥村给他洗裤子时总想，凭什么！可把你牛逼坏了，下次我就给你缝上。只是从来也没成真。
这会儿亚修从浴室出来，软绵绵瘫进沙发，刚和他的朋友打过招呼示意浴缸可用，后者便走进门去脱衣服，当下正解开腰带搭扣。接着是水声响起，热气腾腾呱呱坠地。亚修仍未动弹，像遭人抽掉了骨头那般仰着，面上一米半的位置白炽灯安静地叫。窗口是一方靛色夜空，纽约城华灯初上，火树银花不夜天。好风光常有，可非每夜都是此夜。那许多许多难以言说之物仿佛都在此刻褪去，期待中的意料外的。闭上眼就是明天的枪子儿和刀尖。但既然此时此刻有仅属于此时此刻的味道，也合该拼尽性命品尝……
水声在这一秒戛然而止。亚修·林克斯立刻把自己撑起坐直，于是下一刻走出浴室的他的伙伴看到的就还是白天那个亚修·林克斯。
“亚修，你在想什么呢？”奥村英二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，心情很好地看过来。
我在想什么，亚修心道，我倒还想问你拿着我的裤子在想什么。但是当然没有问。他说：“我在想你。”然后在对方产生任何青涩的反应之前接下去：“英二，你喜欢我的膝盖吗。你总是在看它们。我明白了，你——”他的嘴角同句尾一起上扬，笑得并不单纯。那是一种充分表达“我都懂得”的表情。
奥村于是顺着他的意思窘迫了：“不！不是那样……”
他确实知道不是，奥村英二的心思向来是很好懂的，永远处在一条纯洁和光明的基准线上。亚修·林克斯擅长观察人类，即便奥村这一类范本在他身边出现尚属首次，稍加以时日也可看得通透。就是这样一个溪流似的人物。
“我只是不明白，你在，憧憬什么？”逗人玩也要有个限度。亚修认真发问。在我身上，你会憧憬什么？
奥村英二耸耸肩膀：“……被你发现啦？”而后犹豫着叹气：“我跟你很不一样……”
对面笑道：“说点我不知道的？”
奥村：“我是一个，瑕疵很多的人……哪里都是。因为撑杆跳，因为近视，也许还有别的一时半会说不上来的缘故，”说到这里他撩起袖子和裤腿，将轻轻重重的痕迹展示给他看，“总之……我是一个瑕疵很多的人。不要笑我啊，亚修。”
亚修偏不听他的，一定要笑：“就为这个？我的好大哥，这真不像你会想的事。”
奥村：“……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。”
“这句话原样奉还。”亚修站起来走到奥村跟前，一手拉开浴袍的带子：“来，好好看看——为什么要捂住眼睛啊？！”
奥村英二于是顺从睁开紧绷的眼皮。面前是亚修·林克斯和他生理年龄相去不远的年轻肉体，但明显不是奥村英二想象中的模样。“人怎么可能没有痕迹呢。你现在的样子，全是生活给的。没有谁是在真空里长大。你是，我也是。”亚修低垂下眼帘，讲话的样子形同一片羽毛落在水面。
奥村觉得有东西卡在喉咙里，不上不下的折磨他，一时不知说些什么，似乎任何言语都不合适，最后艰难地说：“亚修，对不起……”
亚修：“这不是你的错。你不用道歉的。你为什么总是向我道歉？”
奥村：“我……”
亚修伸出食指抵上他的嘴唇：“嘘。今天是个好日子，别说伤情绪的话了。”
奥村：“我要说。我还要向你道歉，就算你不允许……我的思考方式也许与你不同，但那已经改变不了了。我们生长在海的两岸，那些我不了解的事，我会试着去想象的。你喊我大哥，我想靠近你，我应该理解你，这样不行吗，亚修？”
亚修睁大眼睛，松开钳住对方的手指：“……随你的便吧。”
奥村如释重负，笑了一下：“正如你所说。我希望今后生活给你留下的都是些好的痕迹——啊，说今后是不是有点早？那就等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吧。我会尽力去做到的。”
正转身走开的亚修·林克斯愣在当场，声调不自觉地拔高：“说什么玩笑话？”
奥村正色道：“这不是玩笑。”
亚修正待拣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回应，但一回头就开不了口，奥村英二着实是个很不好打发的日本人，会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出奇的认真，要命的是还很会感染人，那双黑眼睛啊，叫人看上一眼就要不由自主相信他说出的种种都会成真……这样行吗？亚修·林克斯还是头一次对上这种人。很不好说。他只斗争了很短的一会儿，便投降：“那我就期待着有那么一天吧。”
－Fin－
